亲见已逝恋人口吐悲惨死因,得蛊婆相助终沉冤昭雪

李福顺家住滇东马龙县城东的潘家田,因为家境贫困,父母过世的时候也没什么财产,只有一间破土基房和一小块山地。因为山地贫瘠,李福顺平时只能种点洋芋和包谷维生,日子过得苦不堪言,李福顺也因为生活困苦辛苦操劳,早早就熬出了满脸皱纹和一头花发。

早年也有人给李福顺做过媒人说过亲事,但李福顺一直没有答应对方,所以成家的事就一拖再拖。后来日子久了,村里乡邻只当他性格孤僻怪诞,也不再提起婚嫁之事,所以李福顺到得三十多岁还没讨媳妇。

其实李福顺并不是不想成家,只是他心里一直有意中人。年轻时候李福顺喜欢上了邻村的一个姑娘来凤,但人家来凤家境不错,父母眼光也高,希望女儿嫁个有钱人家。过去谈婚论嫁总是讲究个门当户对,这李福顺家里实在没钱,根本负担不起,所以也是无奈。再后来父母过世,李福顺生活更是艰难,来凤又被父母许配给了马龙县城里有名的财主徐老六家做小妾,所以李福顺干脆拒绝了所有的媒妁,因为面相显老,在村里人眼里,他赫然已是个多年的老光棍。

这年马龙县突然发生一场瘟疫,短短半月时间一下死了百十号人,周围十里八乡大夫去了也没能阻止疫情蔓延,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。当地县令为了保住乌纱帽,见郎中们束手无策,赶紧花钱从曲靖请了有名的道士作法消灾。

哪知没过几天,听说县令和请来的道士也都染上了瘟疫死了,马龙县城一下就炸了锅,百姓四散逃命,剩下老弱病残没能力跑的,只能留在城里等死,曾经熙熙攘攘的县城,转眼就成了一座鬼城。

潘家田距离县城很近,自然也没躲过瘟疫的灾祸,村里人死的死逃得逃,个把月时间,也是一片萧索。

李福顺没有离开,他没盘缠,也不愿意离开,和剩下的十来户人一直守在潘家田。因为很多村人染上瘟疫死了,李福顺自愿当其了背尸人,他到附近山里挖个大坑,然后把村里死去的人背到坑里草草掩埋,村里剩下的人则自发给他提供吃喝。

没想到李福顺背尸干了半个月,有了些经验,手脚麻利得紧,竟成了职业背尸人,周围村子有人出钱请他背死尸,连县城里的人也慕名来找他干这活。

有一天,李福顺到马龙县城背尸,把死人放进大坑之后,才发现其中一个女人,竟然是多年没见的来凤。

死去的来凤面色并不像遭了瘟疫那般乌黑,而是脸上伤痕累累布满水泡,可怕之极。李福顺看见眼前来凤凄惨的死状,又回想起年轻时候的种种,一口气上不来,坐倒在地上,抱着来凤的尸首,泣不成声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,身后走来一个老妇人,见李福顺在一坑死尸旁,抱着一个死人兀自伤悲,便好心上前询问。李福顺见这老妇人一身青衣,苗人打扮,面容和善,才缓缓放下来凤的尸首,跟老妇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说话间,李福顺得知老妇是滇东一带的蛊师,自称铁婆婆,前段时间听说马龙一带发生瘟疫,特意前来帮忙。这天铁婆婆终于来到县城附近,却碰见李福顺这般模样,才有了这段交谈。

两人攀谈良久,铁婆婆了解了疫情和李福顺的过往,就问李福顺想不想知道来凤死前遭遇了什么。李福顺看来凤死状凄惨,其中必然有异,自然想知道原因,于是请铁婆婆出手帮忙。

铁婆婆得了李福顺的许可,伸手也不知道朝来凤嘴里喂了个什么东西,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竹筒给她灌了些汤药下去。

过不多时,就见那来凤的尸身猛然就从地上坐了起来,睁开眼睛木然看着铁婆婆。李福顺一开始还好奇要发生什么,见来凤突然这么坐起来,吓得差点尿了裤子,连滚带爬躲到一旁,见没有了其他动静,才猫腰慢慢回到铁婆婆身后,细看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
然后就听铁婆婆嘴里振振有词,叽里咕噜念了几句,然后就问来凤,她死前到底遭遇了什么事。

这一天发生的事是李福顺一辈子的忘不掉的,他亲眼看到已经死去的来凤被一个苗人老妇施蛊术起了尸,亲耳听到自己曾经的心上人对自己讲死前的种种悲惨遭遇。后来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,李福顺总是既咬牙切齿,又心惊肉跳。

从起了尸的来凤嘴里,铁婆婆和李福顺得知了她这些年来的不幸遭遇。

当年来凤的父母,是看上了县城里财主徐老六的财产,根本就没问来凤的想法,就把她许配给了徐老六。

徐老六在马龙县家大业大,早就讨了三个老婆,这来凤进了徐家的门,只能算是个小妾。徐老六的几个老婆一看,又来了个年轻姑娘抢饭碗,哪里能给来凤好脸色?所以进了徐家的门没几年,来凤就受尽了各种屈辱和虐待。

刚开始嫁到徐家,来凤因为年轻貌美,还算受宠。但后来出阁几年还不见有孕,几个老婆抓住机会风传来凤不能生育,不能为徐家传宗接待,再加上平日里她们仗着自己地位高,把来凤当丫鬟一样使唤,稍有不慎又遭罚挨打。久而久之,来凤风华逝去,不再漂亮,又怀不上孩子,徐老六也就不再搭理她。

再到后来几个老婆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,对来凤动不动抽嘴巴,用开水烫,甚至有一回让蛇钻进她裤裆里。这天来凤终于受不了屈辱,上吊自尽,结果还没断气,就被徐家家丁发现给救了下来,几位太太听说人没死,赶紧假意来看望,但就这一看望,彻底要了来凤的命。

大太太说赶紧掐人中,于是用锥子戳破来凤的嘴皮;二太太说赶紧拍拍脸让她缓缓,就拿剪子在来风脸上划出几道口子。来凤疼的转醒过来,最狠心的三太太赶紧说用水泼把她激醒,一大盆滚烫的开水从头浇到来凤身上,来凤终于受尽折磨含恨而死。

三个太太给了钱买通家丁及用人,适逢马龙县疫情肆虐,大家一口咬死来凤是染上了瘟疫,自己自残而死。那徐老六对这个小妾早就没了兴趣,加之前些日子来凤父母也死在了瘟疫上,现在又听说来凤染上瘟疫死了,躲都躲不及,看都没看一眼,赶紧差人请背尸人来拖走。于是这才有了李福顺把来凤的尸首背出去,蛊师铁婆婆下蛊让死去的来凤说出凄惨遭遇的事。

死去的来凤靠着铁婆婆施的蛊,坐将起来把过去种种遭遇说完,便直挺挺躺了下去。李福顺听完来凤的话,感觉全身恶寒,捶胸顿足痛苦流涕,久久不能平复。铁婆婆安慰李福顺,说人死不能复生,这瘟疫天灾面前,大家苟且偷生,来凤与你有缘无份也是无奈,如今之计不如还是把来凤埋了让她入土为安。

李福顺听铁婆婆所言有理,虽然感慨命运无情,但毕竟眼下还是让自己的心上人入土为安,于是当下单独又刨个深坑埋了来凤。李福顺挖坟葬了来凤,花了一天时间,等事情办完回过神来才发现那蛊师铁婆婆早就不见踪迹。

听说铁婆婆去到马龙县,在几处井水河水里下了解药,马龙县的瘟疫终于渐渐褪去。但唯独那财主徐老六家不同,瘟疫结束之后,一家人连主子带仆人三十多口,都离奇感染了瘟疫,短短三天时间就死了个干净。邻里乡亲都不敢靠近,出钱请背尸人也没人愿意来,最后官家只能把那徐家大宅给封了,写明内有恶疾,一干人等不得进入。

徐家大宅从此成了马龙县有名的鬼宅,常听人说宅里有鬼魂出没,也有人说徐家荒宅里出没的不是鬼魂,而是被下了蛊的活死人,还有一说是里面住这一窝狼狗,专掏活人的心来吃。总之零零总总,一时间各中说法不一而足,但都说不知厉害的人进入徐家荒宅之后,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,可怖之极。

至于城东潘家田的背尸人李福顺,说是后来天灾结束之后,在马龙县城捡到一个男婴。当时孩子尚在襁褓之中,包被上只绣了个“张”字。李福顺把男婴抱回家,好不容易终于养活过来,他看孩子躲过这瘟疫,得了第二回命活,便给孩子取了个名字,唤作张二生。

之后李福顺带着养子张二生又活了十来年,终于撒手西去,那张二生也感恩养父,亲手埋了李福顺,独自流浪去了。

这人生在世,虽然难免遭遇天灾人祸,但究竟是善恶自有因果报应,轮回不爽。潘家田的老人每每讲起背尸人李福顺和财主徐老六的故事,总是感慨造化弄人,教育年轻人要不忘记善孝之本,方成为人之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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