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A点到B点的最短路线,大卫·贝尔知道

2017-02-03 01:57: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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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一座楼顶跳至另一座楼顶

跑酷创始人大卫·贝尔说:‘这是本能。’

跑酷的目的是找到从A点到B点最快、最有效的路径,”大卫·贝尔说,“但要找到那条路,就得先清楚要找的是什么。”

2004年,由法国著名导演吕克·贝松监制、大卫·贝尔主演的电影《暴力街区13》在法国上映,随后进入国人视线。 据吕克·贝松介绍,电影的灵感正是来源于跑酷。

影片开始就是一段长达5分钟的大卫跑酷秀,他在楼宇间徒手翻腾、攀爬管道、精准敏捷地穿过狭窄的小窗、从高空起跳再稳稳地落地。全程没有替身、不吊威亚,更没有借助任何电脑特技,大部分的动作都由大卫自己设计。

当大卫在大银幕上赤裸着上半身、在一众持枪莽汉的追击中从一座楼顶跳跃至另一座楼顶时,影迷们纷纷发出“成龙可以休矣”的感叹。

但大卫和成龙是不同的。那些在常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惊险动作,不是表演,而是他的本能,是他的日常生活。

庸常的生活让他感到沮丧

在最具权力象征意义的建筑群——故宫,我们见到了大卫。他的身影从闲散交错的人流中晃出来:一身格纹西装,外面套着黑色短款羽绒服,他看起来挺拔、结实。

英气和阑珊的意兴同时从大卫的脸上迸出来。6°C的北京让他的眉头怕冷似的始终瑟缩在一起,浅浅的红色浮上鼻头。他和我们握手。他的手温暖、潮湿且柔软。为了维持手掌对障碍物表面的触感,这位跑酷创始人在训练中从来不戴手套,但他的手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坚硬粗糙。

穿过午门之时,大卫的鞋带松开了。他抬起脚放在城门墙沿儿上,经纪人忙低下头给他系鞋带。这一场景引起过往游人的侧目。一位中年女游客对她的同伴说:“这人老有钱了吧,鞋带都是别人给系的。”

绵延的红墙和空旷的广场将大卫的兴致碾平、摊薄,这里的两点之间太过遥远,权力的核心在重重宫闱掩护中神秘莫测。“放松,放松。”摄影师说。大卫看着翻译说:“我没办法放松,太冷了。”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被父母强拉来散步的小孩。

他的肩膀不断释放出想要靠近脑袋的欲望,双手始终躲在两侧的口袋里。下午3点的阳光像鸡蛋黄似的流淌在重檐歇山顶和汉白玉基座上,大卫对眼前的景致和人群并无好奇,他将自己藏进一件灰色的羊毛大衣里,沉默地、百无聊赖地走着。偶尔,他停下来看向摄影师的镜头,将整个后背倚在太和门一侧的石狮子上。

走到乾清宫露台,大卫第一次露出了笑容。他指着一侧雕梁画栋的栏杆,脚下是2米高的台阶,对经纪人扬了扬头:“这里可以跑酷。” 跑酷,似乎是这个温吞、清冷的下午唯一跃动的词汇。

曾有一段时期,大卫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思考跑酷的路线。“跑酷就跟汽车导航设计最优路线一样。当然你可以照常行走,但有了跑酷就会潜意识寻找最短路线,免除拐弯抹角的劳累。”

穿过大门、拾阶而下,我们不怕繁琐地穿过建筑设计的重重障碍抵达目的地。对大卫来说,这都是“拐弯抹角的劳累”。大卫的哥哥杰夫·贝尔曾这样概括弟弟的性格:“大卫拒绝任何体制,庸常的生活让他感到沮丧。”

要成为强壮的、有用的人

长相很酷、肌肉漂亮、身手不凡——人们这样形容大卫。影迷们谈论着大卫在《暴力街区13》里从窗前一跃而起、抓住绳子在墙壁上疾走的镜头,惊叹于他在鳞次栉比的楼梯扶手上体操运动员般的翻腾跳跃。

那时的国人还不知道“跑酷”这个词。在2007年的一篇影评中,作者把大卫自成一派的动作称为“极限社区攀岩运动”。

和所有极限运动一样,“跑酷”带着天然的英雄主义。大卫曾这样描述跑酷的精神内核——保持强壮,成为有用的人,时刻准备帮助他人。

这份城市英雄主义情结承自大卫的父亲雷蒙·贝尔。

“我崇拜父亲。他是军人典范,他英勇,没有人能超越他,”大卫说,“很多困难都能被他迎刃而解,在我心中,他就是一个不解之谜。”

父亲雷蒙·贝尔是一名军人、消防员。他生于越南,后加入位于越南大叻的法国军队。越法战争结束后,雷蒙随军队撤回法国,并于19岁加入消防队,杰出的体能表现让他赢得了爬绳比赛的冠军。

雷蒙·贝尔是在“大自然训练法”的思潮中长大的,他将这些东西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儿子。“任何事都能做到,”父亲曾对大卫说,“只要你抱着百分百的信念。”

这套训练法来自乔治·伊柏尔——一位法国前海军军官,亦是法国体能教育里一个重要人物,在“一战”前曾驻守世界多个地方。他为非洲原住民的体能表现与技巧深深着迷:“他们有着美妙的身体,灵活且矫健,动作具有技术和耐力。可是他们没有体育教练,大自然就是他们的体育教练。”

回到法国后,伊柏尔成为兰斯大学的体育导师,并发展出一套“大自然训练法”。他认为自然之道的精神是一种引导与控制身体肌肉的意志力,进而可以走、跑、跳、爬、举、靠四肢来移动等。

伊柏尔最早提出使用障碍穿越来训练肌肉,这一训练法在“一战”与“二战”期间不断发展,最终成为法国军队体育课程的基本系统。它催生出了一股社会思潮:要成为强壮的人,要成为有用的人。

几十年后,大卫在伊柏尔“大自然训练法”的基础上玩出了花样,将这一思潮和一种酷炫的极限运动结合在了一起。

运动不是复制粘贴

1973年,大卫·贝尔出生于法国费康——一座濒临英吉利海峡的港口城市。14岁那年,他们一家搬到埃松省一个叫利塞的市镇。在那个人口不超过8000的小镇上,少年大卫创造出后来风行全球的“跑酷”运动。

这个腼腆的男孩喜欢在学校的屋顶上跑跑跳跳,希望有朝一日能穿上蜘蛛侠的装备——这是父亲之后他心目中的另一个英雄。

大卫的哥哥杰夫·贝尔曾回忆道,大卫是个坐不住的少年,他会拿起身边的任何一件东西练习提举。杰夫教大卫爬绳子和体操,大卫则会用自己的一套方法去做。

偶尔大卫会和父亲一起去爬墙,向他展示自学的“绝技”。父亲则用一种不易觉察的鼓励口吻说:“我9岁就会这些了。”

大卫结识了几个同样不安分的小伙伴。在利塞的旧街区里,这群少年不知疲倦地练习着跑酷,他们荡过树枝、跳跃房子、飞越栏杆、跑上围墙。

跑酷依靠体重分配以及使用惯性动量,在身体快速移动中对障碍物做出适当的反应。比如以一只手为支点翻越栏杆、从高处跳下并稳稳着陆,这些看起来像特技般酷炫的动作背后,是经年的练习和技巧的不断推演。

从少年到青年时期,大卫每天训练八九个小时。

“就像学厨的过程,好的厨师会尝遍所有的食物。在我练习跑酷的过程中,会去尝试所有的方式。”大卫说,他觉得健身房中一板一眼的训练类似于复制粘贴的动作游——要求腿伸直,脚尖紧绷,躯干直立等等,而跑酷是一项“自由的运动”。

父亲像是大卫的精神图腾。他沿着父亲的人生轨迹加入了消防队,职责是配合社区进行防火安全保卫工作。“那段时间感觉生活很充实,”大卫回忆道。在消防队里,他打破了父亲的爬绳比赛纪录,成为新的冠军。

加入消防队后,大卫渐渐感到这个职业太多规则、太少行动,遂离开消防队,加入海军。但军队里充满管制的生活让热爱冒险和自由的大卫感到压抑,他再次离开了。

后来,大卫陆续做过仓库工人、保安和家具销售,还去印度待了六个月。他在印度继续训练跑酷,在瀑布边的树丛中和猴子玩耍,学习它们攀爬树枝的动作。

六个月后,大卫再次回到巴黎,那一年他24岁。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他只喜欢跑酷。

如今回忆起那段迷茫的时期,大卫说:“我在探索生命的意义,如何摆脱精神枷锁,告别盲目的奔波,也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。”

走出迷茫的大卫重回跑酷这条路,他和朋友们录制了大量表演视频,上传至网络,渐渐地小有名气。1997年,法国新闻台Stage2专访了这群年轻人,他们称自己的团体为Yamakasi,是刚果土著林加拉语,意思是:“强壮的灵魂、强壮的肉体”。

但大卫不认同这个的名字,因为它没能展现出父亲雷蒙·贝尔的精神。他离开Yamakasi,拍摄了一部名为《Air Speed Man》的短片。大卫接受了导演的建议,将自己的训练方法定名为“Parkour”(跑酷)。此前,一个瑞士建筑师曾在大自然训练法的启发下创造出一种名叫“Parcours”的障碍训练课程。大卫去掉了“Parcours”中的S,并用K取代了C,他的事业从这个名字开始了。

现实中没有NG的时间

《暴力街区13》将大卫送上了舞台。

片中令人眼花缭乱的跑酷动作在海外收割了广泛好评,烂番茄指数达到80%。十多年后的今天,《暴力街区13》在豆瓣网上的评分依然维持在8分,高于91%的动作片。影迷和跑酷爱好者们称之为“一部跑酷运动的教科书”。

伴随着大卫和影片一同火爆的还有跑酷。在YouTube 搜索David Belle(大卫·贝尔),可得到超过20万条结果。大卫跑酷的视频点击量动辄上百万,一条名为《Best of David Belle’s videos》的视频甚至收获了1200多万次观看。

“我觉得跑酷是一项长远的事业和值得向人类传播的财富。”大卫说。从2004年到2014年,他拍摄了三部《暴力街区》。尽管在剧情上乏善可陈,但大卫在每一部戏中的跑酷动作都干脆爽利、花样迭出。

此外,大卫还在《玩命快递2》《波斯王子:时之刃》等多部电影中担任武术指导,“跑酷适用于任何一部动作电影。通过电影,跑酷或多或少也得到升华,带给人们美好的跑酷画面。”

“为了切实感受到跑酷的流畅性,我们尝试设置障碍,并设计一些与建筑物毫无违和感的跑酷动作,”大卫说,和其他动作片可以通过频繁拍摄和后期剪接完成不同,跑酷影片需要演员完成一系列连贯的真实动作,并不断重复拍摄以挑选最符合要求的镜头,“现实中没有NG、犹豫乃至思考的时间。”

“现在的观众们需要真正的英雄,而不是模仿出来的英雄,”影片导演皮埃尔·莫瑞尔曾对媒体谈及选择大卫做主角的原因,“现在的一些极限运动员正在成为真正的明星。那些真实的动作场景越来越吸引那些寻找极限感官新刺激的观众们。”

2016年,大卫参演了首部中国电影《超级快递》。在上海的摩天大楼和狭窄弄堂里,43岁的大卫攀爬、跳跃、追击、打斗,一气呵成。作为事业的新阶段,大卫和跑酷必须进军中国市场。

2016年12月7日下午,大卫站在故宫的御花园中,看黑色的鸟群飞落在红墙黄瓦上。他似乎从慵懒中醒来一点点,寒气郁结的脸忽然对着摄影师的镜头露出一个微笑:“下次拍照,我会跳一跳的。”

ESQ:跑酷源自你童年时期的一种游戏么?

大卫·贝尔:跑酷的创造源自于我们的基因,并且是发自内心的。当我练习跑酷时,仿佛返璞归真,回到生命的起源,找到身体的本能和初衷:为什么我们能够移动?因为我们的身体可以做很多事情:田径运动、乒乓球、足球等等,却都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。人类的基础是知道怎么移动、怎么自我保护。

ESQ:为什么在尝试了许多种工作后又回到了跑酷?

大卫·贝尔:我喜欢的是跑酷的本能的一面,正如阅读,我们先从字母学起,然后由字母组成单词,由单词组成句子,由句子讲述故事,由故事汇成诗歌。这一步一个脚印的过程,象征着对生命探索和丰富的过程。而在跑酷当中,你会获取充足的信心和对生活的信念。

ESQ:你曾说跑酷要“work with your fear”,在跑酷中会遭遇哪些恐惧,要如何去驯服这些恐惧?

大卫·贝尔:恐惧是天生,也是必要的,通过恐惧可以预判潜在的风险。假如没有恐惧感,到哪里都是横冲直撞,那才会导致真正的危险。恐惧的存在,促使我们审视危险性,凭借平时所打下的训练基础来树立自信心,由此克服恐惧。甚至我们可以说,即便是带着恐惧,我们也能跨越障碍,因为我们善于应对。恐惧乃勇气之母。当我们夸某人有勇气,正是对比之前表现出来的恐惧,没有恐惧也就没有勇气可言,勇气是从恐惧之中应运而生。

ESQ:你曾经恐惧什么,现在恐惧什么?

大卫·贝尔:我曾经恐高,也缺乏毅力,只有采取训练来抑制恐惧,但其实恐惧都一直存在于我们的内心深处。现在恐惧的是万一长时间不训练,会失去跑酷的感觉和信心。

ESQ:能谈谈你人生中最恐惧的一次经历么?

大卫·贝尔:以前去Auvergne的山里攀爬岩壁,感觉很容易,信心满满地往上爬了大概十米,才发现挂着的“岩石易碎,禁止攀登”的告示牌。内心的恐惧瞬间油然而生,不得不非常小心翼翼地爬下来。所以必须得很好地预判风险,对周围的环境充分了解,三思而后行。

ESQ:跑酷也是人和城市的关系的一种投射。在你看来,什么样的城市、街区或建筑能孕育出跑酷的土壤?

大卫·贝尔:任何一座城市都代表着一个建筑群,都可能成为跑酷孕育的土壤。而且建筑越密集,越能进行跑酷。如果地面上什么也没有,那么我也会跟普通人一样行走,没有区别。跑酷仅存在于障碍之上。一座城市的建筑越像障碍物,越能充分进行跑酷。

ESQ:在跑酷中,人和障碍的关系是什么?

大卫·贝尔:障碍是静态的,既来之则安之。而人呢,要么绕行,一无所获,要么跨越,收获征服。

ESQ:你曾说跑酷是一项谦逊的艺术,可否解释一下?

大卫·贝尔:通过训练跑酷,成为一种由自制力、准确性、速度、柔韧性、灵活性结合而成的运动艺术,并呈现出观赏性。运动中,我们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体育精神,而在艺术中,就得像把所有音符汇成一段和谐的韵律。

ESQ:跑酷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?

大卫·贝尔:跑酷象征一种自然的精神。在丛林中,可能遭遇危险动物、受伤、不同的天气等等不确定因素。具备自然精神之后将更容易找到道路,穿越丛林。反之,不具备自然精神,会抱怨所遭遇的因素,失去风度。正如有对抗精神的拳击手已经适应抗击,而其他人则会承受不起对抗疼痛。

ESQ:跑酷改变了你什么?

大卫·贝尔:接触跑酷、开始练习跑酷之后,自身总能感觉得到学到很多东西,特别在具备位移的能力后,更能真切感受到跑酷带来的魅力,探索跑酷以前不曾尝试的路线,克服一些此前存在的困难。

ESQ:如何教年轻人跑酷?

大卫·贝尔:第一,好比我们在学校学习知识,带着目标,我们会更加清楚所学知识的用途。而跑酷也像一所学校,假如没有目标,进步会比较慢。因此,加入跑酷运动首先要做的是思考,清楚自己的初衷——为什么想参与这项运动。

第二,好比考取驾照,菜鸟们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就试图高速驾驶。学习了理论知识,积累一定经验之后获取充足的信心,你才能开得更快更远。因此需要慢慢地训练提升经验值,不能急于求成,让所学的动作技巧慢慢地跟身体融为一体,从而激发克服障碍物的信心。

第三,初学者缺乏风险预估意识,必须在有经验的专业教练的教导下进行练习。千万不要独自练习,否则危险系数将在无形中提升。

ESQ:为什么说跑酷的未来在中国和俄罗斯?

大卫·贝尔:俄罗斯人坚毅的精神、迅速判断和反应的能力,使得跑酷在俄罗斯得到很好的发展,而俄罗斯毗邻中国,这可不是偶然。我认为,中国更适宜把跑酷融入到中华文化中,因为武术在中国有着极致的发展。而跑酷运动在很大程度上和武术相像,因此在有了武术的文化底蕴之后,跑酷运动在中国的发展将达到中国武术的发展高度。

ESQ:跑酷对人的力量、速度都有要求,它是不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运动?

大卫·贝尔:跑酷面向所有人,只要有手有脚,没有年龄限制。

ESQ:你今年43岁了,年龄对你来说会是个阻碍么?

大卫·贝尔:不会,因为年轻的时候我就开始跑酷,积累了良好的身体基础,这也有利于我在接触其他新的运动时省却了入门阶段。

ESQ:中国人说四十不惑,你是否有人到中年的困惑?

大卫·贝尔:这个倒没有。良好的身体状态,仿佛是一剂永葆青春的灵丹妙药。

编辑/王牧 摄影/周裕隆 撰文&采访/吴佳佳

化妆&发型/俊青 翻译/天山 助理/王屹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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